"这日子没法过了!"佐藤健一把工牌狠狠摔在桌上,东京涩谷区这间10平米的出租屋里回荡着他的怒吼。这位27岁的程序员刚收到房东通知,下个月房租又要涨5%。他掰着手指算账:30万日元的月薪,扣掉房租水电和通勤费,剩下的钱连周末去居酒屋喝两杯都得精打细算。隔壁工位的山田前辈45岁了还在写代码,想到自己可能也要这样熬到退休,佐藤突然理解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躺平。
日本总务省最新公布的数据让整个社会炸开了锅。2024年新生儿数量跌破70万大关,创下历史新低。死亡人数却突破160万,相当于整个香川县的人口在一年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生育率跌到1.15,距离维持人口稳定需要的2.07相差甚远。东京大学人口研究所的教授看着曲线图直摇头,按照这个速度,到2050年日本总人口可能跌破1亿。
72岁的出租车司机田中次郎已经连续工作12个小时,白发苍苍的他揉了揉酸痛的腰。本该在家含饴弄孙的年纪,却不得不继续握着方向盘。政府把领取全额养老金的年龄推迟到70岁,他那点微薄的积蓄根本不够看病吃药。后视镜里映出他疲惫的面容,这位老人苦笑着嘟囔:"我们这一代人真是倒霉透顶,年轻时赶上经济泡沫,老了还要继续打工。"
银座街头随处可见满头白发的服务生,便利店里六七十岁的收银员动作迟缓。日本65岁以上就业人数达到创纪录的914万,占总就业人口的13%。建筑工地上的钢筋工,写字楼里的保洁阿姨,甚至外卖配送员,越来越多的岗位被银发族占据。横滨一家养老院的护工缺口高达40%,院长急得直跳脚:"年轻人都不愿意干这行,我们这些老骨头反倒要照顾更老的。"
大阪的玩具批发市场冷清得吓人。经营了三十年的老店主望着积灰的货架叹气,去年还能卖出几百套的拼装模型,今年连五十套都卖不完。隔壁的婴幼儿用品店已经挂出转让告示,店主自嘲地说:"现在生孩子的人都快成保护动物了,我们这些卖奶粉尿布的迟早要关门大吉。"
自卫队的征兵海报在秋叶原街头格外醒目,报名处却门可罗雀。去年陆上自卫队的新兵招募只完成计划的60%,海上自卫队的情况更糟。一位负责征兵的军官私下抱怨:"现在的年轻人宁愿去便利店打工也不愿意当兵,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用机器人站岗了。"
首尔的情况比东京还要糟糕。韩国统计厅的数据显示,2024年生育率跌至0.75,再次刷新世界最低纪录。首尔市已经有超过200所小学因为招不到学生而关闭。社交媒体上热传着一个段子:2750年的历史课本上会写着"韩国是第一个因为国民不愿生孩子而灭亡的国家"。
上海陆家嘴的写字楼里,28岁的投资顾问王雯正在和闺蜜视频聊天。她们算了一笔账:在上海养大一个孩子至少要花费300万,这还不算学区房的价格。视频那头传来闺蜜的吐槽:"我们自己都活得像条咸鱼,再生个孩子不是找罪受吗?"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,笑着笑着却都沉默了。
京都的百年老旅馆正在经历最艰难的时期。第五代传人看着空荡荡的和式客房发愁,往年这个时候早就订满的赏枫旺季,现在入住率还不到六成。"外国游客倒是回来了,可日本本地的家庭游客越来越少。"他望着庭院里飘落的红叶喃喃自语,"再这样下去,我们这种传统旅馆可能真要变成活化石了。"
人口学家指出一个残酷的现实:当生育率跌破1.5,任何鼓励政策都很难扭转颓势。日本政府这些年没少折腾,从生育补贴到延长产假,从免费幼儿园到住房优惠,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。效果就像往沙漠里倒水,转眼就蒸发得干干净净。东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最近又提出要给新婚夫妇发100万日元补助,社交媒体上年轻人都在调侃:"这点钱连奶粉都买不起几个月,还是留着给自己养老吧。"
早稻田大学的社会学教授在专栏中写道:这不是简单的生育意愿问题,而是整个社会系统的崩溃。年轻人看着前辈们拼命工作却老无所依,自然会把生育视为高风险投资。当整个社会都在讨论"下流老人"、"老后破产"时,谁还敢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?
夜幕降临,佐藤健一站在公寓阳台上望着东京塔的灯光。手机屏幕亮起,是母亲发来的消息:"健一,妈妈不催你结婚,但要记得按时吃饭。"他忽然想起老家那个已经关闭的幼儿园,小时候的玩伴们现在都分散在全国各地,很多人和他一样选择单身。远处新宿的霓虹灯依然闪烁,这座永不熄灭的城市正在经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,而敌人就是时间本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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